SpaceX,这家商业航天初创公司一向被外界视为“吞金兽”,它旗下总成本预计超百亿的星链计划就是个非常典型的例子,而在这之外,还有每年必然要花掉的巨额火箭发射成本、马斯克梦想中的火星殖民地计划等等。在这些支出面前,它的几项收入来源也只能堪堪支撑起其日常运营所需,来自政府的大订单、补贴以及私人投资则成了它不那么稳定的现金来源。
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,SpaceX仍然成功并购了另一家初创公司——根据美国联邦通信委员会(FCC)的文件,SpaceX已经于8月9日完成了对卫星通信初创公司Swarm的收购。值得注意的是,这也是SpaceX首次公开收购其他公司。
目前,Swarm已经通过文件请求FCC将自家许可证和太空设施控制权转让给SpaceX,SpaceX也在文件中“恭敬地请求”FCC,期望后者尽快批准拟议的控制权转让。
Swarm的超小型卫星之路:打动了资本却难过监管大关
从公开信息来看,Swarm直到被收购前都从事着与SpaceX相同的业务——卫星建造、发射以及组网。但与后者略有不同的是,Swarm发射的卫星体积要小得多,单颗重量不到5磅,与一块三明治大小相当。Swarm认为,这种超小型卫星能够极大地压缩发射和后续维护成本,进而降低用户端售价,为广大农村和落后地区提供廉价且方便的互联网解决方案。
“我们的集成传感器和数据中继平台所带来的成本,仅是现有卫星系统的1/400。”在一次公开采访中,Swarm联合创始人兼CEO莎拉·斯潘格罗(Sara Spangelo)表示。她还称,未来几年内世界上将有超过750亿台互联设备上线,可行而经济的网络接入手段必不可少。
能说出这样一番话,斯潘格罗自然是有她的底气——2016年前,她在NASA鼎鼎大名的喷气推进实验室(Jet Propulsion Laboratory)供职,这之后又跳槽至谷歌,在Google X实验室领导一个月球探测器设计小组。公司的另一位创始人本杰明·朗米尔(Benjamin Longmier)曾创建了临近空间气球探测公司Aether Industries(这家公司后为苹果收购),同时,他还是人造卫星推进系统供应商Apollo Fusion的联合创始人。
资本显然很难拒绝这样一家既有技术人才又有可行愿景的企业,截至目前,Swarm已融资超过2770万美元。在2019年A轮融资时,Swarm还称要将资金用于未来的全面组网工作——在早期计划中,它计划部署150颗小型卫星,未来可能会增加到600颗。
然而,Swarm似乎始终难以获得FCC的认可。早在2018年,Swarm就曾因为擅自借助印度火箭发射卫星而被FCC处以90万美元罚款,即便它后期聘请专业合规人员负责与FCC打交道,后者依旧对它进行严格的监管。一个例子是,Swarm近些年来发射的卫星几乎都是单颗而非群体升空,这导致其组网进度相当缓慢。时至今日,Swarm组网卫星数量才刚刚达到121颗,离150颗的小目标尚且有一段距离,更别提600颗的美好愿景了。
FCC实验许可证分支机构主管安东尼·瑟拉菲尼(Anthony Serafini)认为,Swarm旗下体积小于1U的卫星很有可能会造成意料之外的航天器碰撞。因此,在彻底解决这一危害前,FCC仍将对这些超小型卫星的升空进行严格管制。
收购Swarm,SpaceX图什么?
对于Swarm来说,“卖身”给SpaceX带来的最大好处或许是话语权的增强。
通过向政府的不间断推销,马斯克已经为SpaceX带来了数笔大单以及超过80亿美元的融资,远远超越了波音、洛克希德·马丁等老牌航空航天巨头。在NASA的鼎力支持下,即便星链卫星对太空环境的威胁依旧存在,FCC仍批准了马斯克的大部分太空计划,包括进一步扩张卫星网络的请求。可以想见,并入SpaceX后,Swarm在政府端的话语权自然也将得到加强。
当下,FCC正在大力推动“农村通网计划”,其计划在10年内投入200亿美元,以让美国广大农村地区也能够享受到千兆宽带,而SpaceX正在努力成为这一项目的主流解决方案。Swarm若能借此机会与星链计划绑定,能吃到的红利是它此前数年都无法相比的。
另一方面,与SpaceX的合作也能极大加强Swarm的发射能力。目前,SpaceX的猎鹰9号火箭已经能够做到一次性发射至多88颗航天器进入轨道,这还是根据200公斤级小型卫星来计算的量。如果是Swarm旗下的超小型卫星,猎鹰火箭完全可以做到更大量级的发射。
而对于SpaceX来说,Swarm的超小型卫星技术已经足够具有诱惑力——这能够极大地推动其星链计划的发展。
按照马斯克的愿景,星链计划需要发射多达4．2万枚相互连接的卫星,进而构筑一个覆盖全球的卫星通信系统。但鉴于卫星成本等问题,星链组网卫星迄今为止仅为1500颗,还远远不及4．2万颗这一庞大目标。Swarm的低成本超小型卫星,正好能够帮助SpaceX扩大星链网络,随之增长的互联网用户和服务收入也能为它的故事再添一抹亮色,助其未来上市。
按照马斯克的说法,星链项目迟早会成为SpaceX的营收支柱,他曾在2019年做出预估,称星链理想状态下每年能够带来300亿美元的收入。但马斯克同时也指出,目前SpaceX仍然存在负现金流的问题,而这一问题的解决时间很可能会延后到2022年。
马斯克称,一旦现金流可以进行合理预测,星链计划就有可能单独拆分进行IPO。“如果比这更早上市,那将会是非常痛苦的。”
前路未卜
即使SpaceX和Swarm联合起来,它们面前依然有着不少敌人需要重视——例如亚马逊创始人杰夫·贝索斯(Jeff Bezos)的蓝色起源(Blue Origin)公司。
对于广袤无垠的太空,贝索斯抱着和马斯克一样的美好愿景,同时,他的亚马逊也想借助太空互联网将更多的地区纳入高速网络,从而扩展其互联网服务的潜在消费人群。毕竟,那超过40亿的潜在消费者对谁都是个极大的诱惑。
与SpaceX的星链计划相比,蓝色起源和亚马逊的卫星组网计划并没有逊色多少。
2019年4月,亚马逊公开了旗下的库伊伯(Kuiper)项目,并且通过美国联邦通信委员会向国际电信联盟提交了一份申请,计划将3236颗卫星送入近地轨道。根据已公布的资料显示,这些近地卫星包含在367英里(590公里)高度的784颗卫星、在379英里(610公里)高度的1296颗卫星,以及在391英里(630公里)轨道上的1156颗卫星。
在这之前,亚马逊和贝索斯的另一家公司蓝色起源(Blue Origin)已经在为卫星初创企业提供地面支持了。2018年,蓝色起源和洛克希德·马丁公司展开合作,成立名为AWS Ground Station的新业务,这项业务可以让客户使用由12个地面站天线的全托管网络服务。
在财务等状况上,贝索斯同样不输马斯克半分,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还胜过他。
从财报数据来看,亚马逊在2020年的营收达到3860．64亿美元,而净利润则为213．31亿美元,两项数据分别同比增长38%和84%。此外,贝索斯早在2017年就宣布,要每年出售价值10亿美元的亚马逊股票以支持太空项目,而他也确确实实在执行着这个计划。2020年,他套现了将近100亿美元的股票,并在今年5月出售了价值25亿美元的亚马逊股票。
技术和人力方面,此前亚马逊已经实质执行的卫星地面支持计划,以及蓝色起源旗下新谢泼德号(New Shepard)亚轨道火箭的多次试飞,都体现了它在这一领域的实力。这之外,蓝色起源还在开发名为新格伦号(New Glenn)的更大规模火箭,用于向低轨道运送有效载荷。
总的来说,SpaceX在技术上的确有所领先,也能获得政府的一系列支持,但特斯拉近期才刚刚通过车辆销售业务实现自我造血,SpaceX自己则依旧深陷现金流难题中,财务问题就是它最大的缺陷。相比之下,亚马逊和蓝色起源在资金方面更强,同时也更愿意为卫星项目“割肉”,当它在技术上站稳脚跟,SpaceX无疑将迎来史上最大的挑战。
